《第十一回》好戏登场,人生“滑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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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第十一回》好戏登场,人生“滑档”
以往我们常说“人生如戏”,但在马福礼身上,是“戏如人生”。马福礼因“那时候,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误成了他人口中的杀人犯,故事由此展开。
一次事故,成了一场话剧。30年前的一桩杀人案,被话剧团拿来改编成舞台剧……杀人案的当事人马福礼想找律师翻案还自己清白,却使得平静的生活再次跌入混乱。
电影精准描绘了“滑档时刻”的多种人生况味,或荒唐狼狈,或糟心憋屈,或失意心寒,人生仿佛那辆失控的拖拉机疯狂滑档。
回到故事的起点,拖拉机刹车坏了,导致了溜车,不料轧死了自己的老婆和李建设。非常巧合的是,两个人被轧死的时候,裤子不知怎地掉了,于是就说他们行了不轨之事。
既然别人都说自己被戴了绿帽子,那索性就为了面子,说自己把这对男女杀了,为了所谓的尊严逞的一时口舌之快,换来了15年的刑期。
所谓的“面子”,是别人对我们的印象和看法,也是15年前的马福礼。而所谓的“里子”,就是我们真实的自己,亦是现在想要翻案的马福礼。
时空交错时,电影里的每个人物都随之滑档了。想当好妈妈的金财玲,因为女儿金多多的意外怀孕滑档了,以为遇到了真爱的贾梅怡,因为胡昆汀的家庭滑档了,不入流的导演胡昆汀,因为马福礼想要翻案,滑档了。
现实与舞台交错冲突,真真假假、荒诞虚实,埋藏了各种隐喻与调侃。幽默风趣的叙事手法,插科打诨间讲述了一个寓言故事。
话剧是艺术,罪案是真实。
用艺术来挖掘当事人和被害人的心理活动,而艺术挖掘的心理活动和真实的心理活动又是不同的,这两者之间形成对立,也是电影最根本的矛盾冲突。
那么这个戏要何去何从?
电影的章回体处理,让影像变得更加戏谑,且玩味。大量的文本喻体投射在了有形的意向上,势要在一剂土味中,翻刨出先锋戏剧的意味。
这种电影和戏剧相互交织,戏剧和真实相互交织,多个维度交错,营造出一种随时出戏入戏的氛围,让你分不清到底什么是戏剧,什么是电影,什么又是我们真正的生活。
除了故事本身的复杂,还有演技派的加持。
某种程度上,演员当导演,于观众而言是个福利,基于他们拥有演戏的基本功,往往能够挑到好演员和成为好的演技指导。这对于拍摄出这样一部要素众多、多线并行的电影来说,尤为重要。
比如周迅在有限的空间里拿出了近年来个人最具质感的表演和最接地气的角色形象,彪悍泼辣的家庭妇女金财铃,眼睛高高肿起,大闹剧院“持肚行凶”,人物形象悄然跃于荧幕之上,让人印象深刻。
与金财铃搭档的金多多,首次表演的窦靖童也让人惊艳了一把,虽然戏份不多,但表现可圈可点。她在云霄飞车上的那一幕,给了一个特写镜头,把她的叛逆和天真浪漫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表情都触动人心。
而在游乐园坐大摆锤时,情绪的递进丰富且合理,最后那一滴眼泪地落下,将这个人物此时此刻的情绪,推到了顶峰。叛逆不羁的年轻女孩金多多就这样通过两场戏,立住了。
还有装腔作势的剧团导演胡昆汀,满嘴艺术和戏剧,却是同事眼中不自量力的笑话,家有河东狮老婆,又忍不住和漂亮女演员搞暧昧,时而高冷自傲,时而圆滑机智。
春夏饰演的贾梅怡,也展现了以往没有的媚和狠,给这个角色更多独属于女性的韵味。
这场戏最后的真相是什么?
在面对人生滑档时,我们是要去做出改变,行动起来?还是暂且放下、忍耐一下?
电影里马福礼在抉择要不要翻案时,律师和屁哥分别站在了自己的立场上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律师说要翻案,行动。屁哥说要挺住,忍耐。
荧幕外,十个章回,环环相扣,第十一回,观众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马福礼把“要有信念”这句话抑扬顿挫地重复了三遍。
生活中的马福礼是A,话剧中的马福礼是B。在某一刻,A和B同时狠狠踩下过刹车,希望所有的不幸和痛苦都能戛然而止。
“回头想想,我们受的苦好像都是对的,都值得。”这句话揭示了最后的结局,人物也都得到了各自意义上的圆满。
从《一个勺子》到如今的《第十一回》,导演陈建斌仅仅用了两部长片便确定了自己独有的鲜明风格。这样的成绩离不开他的才华,以及他对创作、表达和戏剧的执着。
但《第十一回》整部电影给出的答案,更让观众看到了他对于生命过程的执着,他深知人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奔赴结果的过程,而结果却是充满不确定性的,所以他选择爱上过程。
这是一件非常曼妙的事情,抛弃不确定性的结果,对一切过程中的事物抱有真诚和执着,明明付出诸多,却不纠结结果,如此行事,才有了现在能够义无反顾地拥抱电影艺术。
戏外导演陈建斌是角色A,戏内马福礼是角色B。用《第十一回》这样一部故事性的动态光影大片揭开了介于陈建斌和马福礼之间的神秘,那是现实生活和理想艺术之间的距离。
《第十一回》情节扑朔迷离,人物关联复杂,时空穿插交错,呈现在银幕上却能清清楚楚,不得不佩服陈建斌导演的叙事功力。此外,影片还有很多话剧式的诗意和细节,这大概是导演陈建斌尊重艺术的“毛边儿”所夹带的私货。
清明档一定要去电影院里看看,好的导演、演员和剧本真的很难得,有着文字无法言说的艺术之美。